为什么朝鲜和越南都废了汉字，日本却坚持至今？

日文中至今都有大量的汉字存在

今天，如果你去日韩越旅游，看到街上的汉字招牌，肯定很有感慨：朝鲜和越南当初是深受汉字文化圈熏陶的两个国家，为何全废止了汉字？相反，和中国恩怨最深的日本却沿用至今？

▲木刻汉字

朝鲜的反反复复

朝鲜民族自古只有自己的语言却没有文字，史籍、官方文书一律用汉文书写，足有一千多年之久。

▲朝鲜王朝曾是中国的属国

朝鲜李朝是中国的忠心属国，有“小中华”之称，来自中国的儒学是治国之本，士大夫阶层更是以能写会说汉字为荣。直到公元1446年，世宗大王李祹觉得朝鲜没有自己的文字，有损民族自尊心，于是召集了一批学者创制了由11个元音和28个辅音组成的朝鲜字母，并在1446年正式颁布了《训民正音》，号召国民学习新文字。

▲训民正音

但是，李祹的这一举动，却遭到朝野内外一致反对：儒臣们纷纷指责李祹创制朝鲜文是“以夷变夏”，是用落后的东西取代先进的东西。

到了近代，朝鲜的民族独立运动中，朝鲜文字被赋予了民族觉醒的意味，成为有气节的文字。当时人们认为朝鲜文（谚文）就是爱国，使用汉字就是贵族，是崇洋媚外。1896年，谚文刊物《独立新闻》正式出版，同时期政府开始限制使用汉字，用谚文书写公文。

朝鲜独立后，汉字被进一步排斥，1970年朴正熙发表汉字废止宣言，遭到舆论强烈反对后，1972年撤回汉字废止宣言，中学和高校的汉字教育复活。此后，几经反复，今天的韩国已大幅度降低汉字的频率，而年轻的一代更是对汉字渐行渐远。

韩国废止汉字，带来一个最尴尬的问题是：朝鲜的历史书籍全是用汉字书写的，绝大部分民众却丝毫不认识：不知自己从何处来，怎么能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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越南的变变变

越南的汉字文化同样历史悠久，从秦始皇时代，汉字就开始传入古越南地区。

越南的历代王朝，虽然一直抵抗中国，但仍然以汉字为国家正统文字，朝廷的谕旨、公文、科举，以至书信、账单、货单都用汉字书写。而国家层面则崇尚儒学，大量修建国子监和孔子文庙。

▲越南名胜古迹的汉字随处可见

不过，和朝鲜一样，汉字属于“贵族文字”，并没有普及到普通老百姓，只是在上层社会流通，穷人没机会接受汉字教育，于是，大约十世纪后，在中国汉字的基础上，越南民间出现了一种“喃字”。

▲喃字

喃字的外形和汉字很像，但笔划比较奇怪，是用来记录越南语发音的民间字。喃字从没成为官方文字，一直只在民间使用，后来在越南沦为法国殖民地后渐渐消亡。

1945年越南民主共和国成立后，正式颁布拉丁字母的“国语字”为越南的官方文字。所谓“国语字”，是17世纪葡萄牙、西班牙、法国传教士创造的拼音化文字，这是典型的殖民地文字。

▲越南国语字书法作品

虽然使用了“国语字”，但在中国文化长期的熏陶下，大量的汉语借词是越南语的词汇基础，约占越南语全部词汇的70%。

▲越南的街头

今天，越南的名胜古迹里，匾额、墙壁遍布汉字，但是根本没有几个越南人能认识，也算是一大世界奇观。

日本留住了两千年的文化血脉

日本古代没有文字，大约公元前1世纪从朝鲜半岛流入了汉字，这对于日本是一件划时代的大事，从此汉字成为日本的官方文字。日本最早的史书《古事记》、《日本书纪》等，都是用汉字写成的。

▲日本最早的正史《日本书纪》是用汉字记述的

到了八世纪，日本人借用汉字楷书和草书，创造了片假名和平假名，用来标注汉字和日本语的音。此后，日本绝大多数书籍都用假名书写，但汉字一直是官方用来记事的正式文字。

到了昭和年间，政府把常用汉字限制为两三千字，更有激进的学者号召“禁用汉文，废止汉字”。而二战战败后，日本差一点废了汉字。

▲日本报纸上关于“废止汉字“的社论

美国人主导的盟军司令部提出废止汉字，改用罗马拼音，声称“能提高识字率，增进民主主义。”日本方面也因为是战败国而倍感自卑，很多报刊、学者都赞成废除汉字改用法语，称汉字为”恶魔的文字。”

1948年8月，一场决定汉字去留的“全国识字调查测试”开始了。测试是由主张废除汉字派的盟军司令部和日本学者主导的，目的很明确：只要调查到日本人对汉字读写很困难，就顺理成章废除。

▲日本课本里，汉字、假名和英文是三驾马车

但是，调查结果出来后，美国和日本的学者专家大跌眼镜：日本无法读写汉字的人口，比率仅仅为2.1%！也就是说，日本拥有97.9 %的高识字率！这个识字率的比例，就算当时的美国也达不到。

这场全国测试，让日本政府真正意识到汉字早已在日本深入人心、根深蒂固，废除汉字的喧嚣从此烟消云散。用今天日本文化厅的总结是：“压倒性的高识字率，守护了母语的存续。”

▲日本每年评选年度汉字

▲日本小学生的汉字书法

日本人很幸运，留在了汉字文化圈，也留住了将近两千年的文化血脉。

-作者简介-

快哉风，军武特约作者，作家，学者。探究真实历史，关注中日关系，写有态度有趣的文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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