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我和我的祖国】诗意村庄品乡愁

诗意村庄品乡愁

蔡忠原

每一个地名，都是有生命的，是历史和现实的完美结合。

这是一个人烟扑地的地方，后来人诗意的诠释为 “宁静致远”的宁远堡。其实，据《甘肃通志稿》记载，宁远堡以永远安宁之心愿取名。明洪武五年，征西将军宋国公冯胜的副将傅友德至河西败元太尉朵儿只巴后，在永昌一带修筑、加固长城，宁远堡始筑长城，并修筑宁远堡城。

远堡的名字充满诗意，它的村落却沾染地气，地名土得掉渣，很有意思。龙景、中牌、白家嘴、高崖子、西坡、马家崖、夹沟、油菜籽洼、下四分等等，就像先祖选定这个地方要留下来的时候，一并赋予了村落这坡沟崖洼的名字。这些名字都饱含了土地的灵气，芬芳而馥郁，充满了想象力，村落就有了顽强的生命力，传承着历史之脉，越久越发耐听……金川河由南向北穿过宁远堡的两个村落，形成了两个湾，一个叫“东湾”，一个叫“西湾”。

金川河作为金昌人的母亲河，发源于魏巍祁连山，雪水潺潺流经河谷、草原、戈壁、荒漠，一路唱着欢快的歌，汇聚每一滴水，每一缕阳光，浸染了村庄的袅袅炊烟，和着孩子的笑声，吸纳了女人洗衣服的棒槌声，绕着水云山草甸子，汇聚在金川峡河谷，自成一湖碧水。金水相聚，又分别，流过河西、河东、东湾、西湾，奔流到野狐岭、三角城、九个井，流经这些有着古老历史、厚重文化，沾染男女云雨、牛壮羊肥气息的村庄和田地，滋养着紫金花城的建设者，那里有着梨花飘落，芦苇荡漾，有鸟飞鱼翔，有马鞭草的芳香，有着孔雀石的惊艳，还带着尘土飞扬夕阳中牧归群羊的骚气……

暮春，大西北的春天似乎才刚刚睡醒，惺忪的眼神迷离，夹杂着沙尘，夹杂着土腥味。我们是踏着春风来看这一片土地的。春风到，万物苏醒，野狐湾醒了，梨园也醒了，田间地更上披头散发的芨芨枯黄中间杂新绿。大地开始铺上绿色，一垄垄麦地，自然透绿。

我站在梨园，园子里的花暗香浮动，丝丝缕缕的随风飘过。那一簇红花，偷偷盛开；那一圃果园，梨花粉白，摇曳在阳光下，美的脆，美的心疼。朵朵梨花，透过阳光，高洁、清新、自然。恍若我从小生活的庭院，院内种有一棵梨树，记忆中黑狗总是睡在树荫下，偶尔朝门叫几声；相互打斗的小鸡扑棱棱扇着翅膀，白鸽的哨音划过蓝天。夕阳西下，村子里除了鸡鸣狗吠，偶尔就会传来母亲呼喊孩子回家吃饭悠长的声音……

这些都封存在记忆的深处。龙景村挺拔的白杨树开始吐出新绿，街道两侧墙壁上绘着宁远堡城堡的历史风貌，城内建筑魁星楼、文昌宫等等，绘着铁匠铺、裁缝铺、剃头店、豆腐坊等等当年繁华的商业店铺，街道南墙根边坐着晒太阳的老人，我试图透过紧闭的庄门，看看门后一大家子幸福热闹的嬉戏，家族议事的场面，听一听孩子铃铛般的笑声。可是，这些都藏哪里了？！一群群麻雀鼓噪的从这一树枝飞到那一树枝……

村里有一个土墩，状若地主庄园的瞭望台，称为潘家古墩。绕行一圈，一侧有一窗或门状的口，我猜想那可能是主人进出的门。阳光洒在土墩上，一群鸽子飞翔在土墩上空，竟然看得我要流泪。河西地区现存着诸多这样的土墩，我曾逐一探访过，如河西堡的王家宅、侯家宅，西坡张家庄庄院，王家宅尤为宏大，可登台瞭望。土墩内或储藏粮食，或避难防匪。据说墩内可设灶做饭，可独居静养。这些都成了历史遗迹，有的被夷为平地，有的苍老倒塌。

野狐湾，名字很美，野的自然，坐落在田野之中。踏着石子路，曲径通幽，放眼看去，在麦田的包围之中，便有一处幽静景色。亭台廊轩古朴生色，一面湖水静卧，蓝天白云影衬在碧水之中，春风拂面，树木开始吐出新绿；萋萋芳草，黄中带绿。戈壁野狐湾，取了金昌之谜，野狐之舍的寓意，湾内采摘园、垂钓园、孔雀观赏园、狐园被翠绿掩映其中，打造的也算自然，雕刻的却也生动。廊下的湖水，就是传说中的狐饮泉，此处水草丰茂，曾有火狐出没，渴饮泉水，饿吃野兔，在这风水宝地繁衍生息。如今，这里圈养了红狐、雪狐、白狐，你若与那一双妩媚的眼睛对视，却也是有些怯意，怕是蒲松龄的志异魅狐勾了你的魂去，又在幻想夜幕下的旷世情缘能在红尘再现。

站在龙景山上麦草搭就的凉台，俯视野狐湾，碧水一池，忽有喷泉随着人的声音跌宕起伏，如乐章令人心醉；芨芨草茂密，老村舍树木翠绕，绿树田垄，偶有鸡叫狗吠，驴吼驼鸣，合着青蛙的鸣叫，在戈壁苍山翠绿蓝天白云的映衬下，熙熙攘攘穿梭于绿树柳荫的人，勾勒出了西北山村淡淡的乡愁。

我们总是记住了原来的乡愁，却总是排斥再造的景观。一边怀念故土的原始并试图改造，一边又在再造原始中掺杂现代，复杂的心态下追忆过去。红顶白墙的农舍，改为接待游客的去处，精心选定的对联，展示着主人的审美观，屋檐下挂着的辣椒和玉米，在风中静静的诉说着成长的故事；似乎还有牲口体温的夹脖子，已经没有了用处；不再碾粮食的磨盘，偶尔有人转动，似乎更加沉重。这一处厨房的灶台风箱，那一间书房的老家什，都像是历史的片言碎语。这些农业社会的物件在另一个时空复活。

若闲暇，邀三五友人，走进深深庭园，把酒言欢，一两家叙旧感怀，可自助烧土豆，举棋争天下；可点燃红碳，肉味飘香，温馨自然；可点几样农家小菜，榆钱卜拉子、小葱土鸡蛋，再加上醋卤汁浇的黑面棒棒，咀嚼着先祖留下的美食，寻找内心的乡愁。无论是人造景观还是历史遗迹，无论是硬菜豪宴还是带着儿时味道的农家小饭，吃的都是乡愁看的都是过去，记住了乡愁，我们才会心安的前行。

人类在大自然面前，逢山开路遇水搭桥，宏伟的工程比比皆是，但是回望历史的长河，世界八大奇迹基本沦为遗迹，显得苍白、脆弱。这些改造，就像写在黄沙上的字，一阵风吹过去，毫无痕迹。这一个个小小的村落同样落入俗套，苍穹之下的人麦子似的被时间一茬一茬收割，大地上只留下村落的名字，村头的石碾，一年四季摇曳在风中的白杨树，还有流传在村里的野狐湾的故事……

蔡忠原，网名晓风明月，凉州人氏也。现为甘肃省作协会员、甘肃省摄影家协会会员。喜文学，摄影。擅长散文、诗歌，文字诸多有感而发，发表于《西风》《骊靬》《金昌日报》《当代金昌》等刊物；摄影作品《仙境金川公园》入展“时尚花都魅力金川”全国摄影展，《匆匆那年》摄影作品获得“中国摄影报”举办的“千人快拍 大美金川”摄影大赛三等奖，部分摄影作品获得省级、市级摄影大赛奖。

（供稿：蔡忠原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