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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霄籍作家张若茵长篇小说《沧海遥》第十三章

时间:2024-05-02 06:08:38|浏览:

作者简介

张若茵,女,大学学历,特级教师(云霄一中退休老教师),曾出版《中国历史名人传》(全六册)、《作文兵法》(共二册)《中学作文致胜策略36招》(荣获华东六省一市优秀图书二等奖)等

第十三章

>旦夕祸福

我姐嫁在溪仔头,无船无桨不回头;

金钗拔下作船桨,眼泪流落满船头。

——闽南歌谣《我姐嫁在溪仔头》

中秋之夜,明月皎皎,西风萧萧。吴仁友家里尚在守制,没有做节。用酒饭浇奠过亡母之后,夫妻轮流抱儿子,胡乱吃了晚饭。去年儿子降生,笨手笨脚的仁友学会了做家务,也会帮忙抱儿子了。难怪人们常说,一个男人,只有当了父亲,才会真正长大,不再是孩子。

晚饭后,仁友收拾碗盘,擦桌刷碗去了。怀玢抱着儿子,坐在天井中央望月沉思,思绪随风飘向南洋,眼前出现仁友描述过的南洋风光:湛蓝的大海、金黄的沙滩、高高的椰树、翠绿的蕉林、比水牛还要大的大象、金碧辉煌的寺院、坐禅诵经的和尚、筒裙裹身的女人……仁友走出来,见怀玢神情恍惚,就扶着她的双肩,低声问:“在想什么?”怀玢惊醒过来,说:“什么时候去南洋?”仁友看着已经睡着的儿子,说:“你以为南洋遍地是黄金呀?番客赚钱很辛苦的。没听过《过番歌》吧?我唱给你听……”怀玢喊道:“不要唱!谁要听?你很坏,你骗我!”仁友惊愕地望着妻子,讷讷地说:“我,没騙你呀!我们不愁吃,不愁穿,去南洋做什么?”怀玢气呼呼地说:“当初不是说,过几年去南洋吗?”仁友辩解道:“当初确实想再去南洋,可是阿母过世后,我就不想去了。人生恍如一梦,好活不过几十年,日子能过,何必为金钱万里奔波呢?今生今世,只要能和你相守,养几个儿女,平平安安度过一生,我就心满意足了。”怀玢被感动了,气也消了,可是忧虑地说:“只是死坐活吃,金山会崩。”仁友抱过孩子,望了沙沙作响的龙眼树一眼,说:“夜风很凉,回房去吧。秋月虽美,也不必一夜看尽。往后的日子,比树叶还多呢!”怀玢望了一眼龙眼树,树叶浓密,怎么数得清呢?便懒懒地站起来。“喔喔喔——”鸡笼里的鸡尕突然啼叫起来。怀玢心惊肉跳:“一更报喜,二更报死。这只死鸡尕,学啼也不看天色,错把月光当天光了。二更啼叫,真不吉利!明早就宰了它,给仁友补身子。”

仁友把儿子放在床上,盖上小被,转身走向床后,抱出一个铁盒子。怀玢见盒子不大,跟梳妆匣差不多,仁友却抱着吃力,感到奇怪;帮他把盒子放到梳妆台上,觉得盒子确实沉重。仁友又去衣柜下拿出过年穿的皮鞋,从鞋垫下摸出一把钥匙,“当”的一声,把铁盒打开了。皎洁的月光下,铁盒里的珠光宝气四处流溢。怀玢惊呆了,觉得眼睛都被闪花了。仁友微笑说:“这是阿母留给我们的家底,以后就归你管了。”说着,把钥匙递给妻子。怀玢终于清醒过来,拿起一根金条:“好沉呐!能值多少钱呢?”“一根金条可换一千六百块。我们还有六根,是卖掉曼谷的房产换下的。”仁友说,又拿起一块玉佩,“这是缅甸翡翠,连我都不知道它值多少钱。”

怀玢心里想:“难怪仁友不去南洋,父母遗产一辈子都花不完。”走回床前,怀玢看着甜睡的儿子微笑。财宝就像定心丸,她的心里踏实多了。仁友见她微笑,问她说:“不会还想去南洋吧?”怀玢叹气说:“早知你这样没志气,我才不嫁你呢!我死都想去南洋。”仁友认为妻子故意逗他,不以为意,帮妻子宽衣解带,把她抱到床上。

月光如水,床上清辉流溢,怀玢侧身而卧,仿佛栖息沙滩的美人鱼,丰盈的体态、柔和的曲线,在朦胧的月色里显得格外迷人。一年多了,先是母亲去世,后是怀玢生产,继而哺育儿子,仁友少有机会与妻子做爱了。今晚夜凉如水,月光如梦,仁友两手一触摸到妻子的鼓鼓双乳,立刻血脉贲张。脸贴着脸,心贴着心,他双手抚摸着妻子,恨不得两人融为一体。门外传来醉汉呓语般的歌声,是闽南小调《十八摸》:“…伸手摸姐乳头上,出笼包仔无这圆;伸手摸姐大肚肉,好像一丘插秧田;伸手摸姐小肚肉,小肚软软合兄眼;伸手摸姐肚脐眼,好像当年肥勒勒;伸手摸姐屁股边,好比圆圆大白面;伸手摸姐大腿肉,好像冬瓜白皙皙……”狂荡的歌声刺激着仁友,使他酒醉似的迷蒙,看到月光下的妻子,就像下凡的天女,美艳绝伦。他贪婪地抚摸柔丝一样披散的黑发,抚摸凝脂一样光滑的脸蛋,抚摸柳叶一样细长的眉毛,抚摸晨星一样闪亮的眼睛,抚摸胭脂一样鲜红的嘴唇,抚摸浑圆的双肩,抚摸饱胀的乳峰……激情的爱抚使他迷乱癫狂,他一边大动,一边呻吟,一阵狂风骤雨,忽然大叫:“阿玢,阿玢,我要死了!”怀玢闭着双眼,浑身无力,尽情享受丈夫的爱抚,只觉如在梦中,飘飘欲仙。她把丈夫紧紧抱在怀里,忽然四肢酥麻,欲死欲仙,忍不住呻吟起来……

不知几时,怀玢觉得丈夫趴在她的身上不动了,以为他是激情过后的疲倦、狂欢之后的宁静,并不在意。后来发现双臂上的大手松开了,她想把丈夫扶到身边,身子一动,丈夫软软的身子马上滚落床上,不再动弹。怀玢大惊,摇摇丈夫的手臂,轻轻叫唤丈夫的名字:“阿仁,你怎么啦?”仁友双眼紧闭,牙关紧咬,已经不省人事了。怀玢吓坏了,急忙下床,穿好衣服,用床单把床上的精液擦掉,给丈夫穿上衣服。这时,仁友的手脚开始变凉了。

怀玢顾不上哭,抱起儿子,开门直奔接生婆怜香姑的家。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惊醒孤身独居的寡妇怜香,怜香以为有人来请她接生,连忙披衣开门一见怀玢抱着儿子,头发散乱,脸色惨白,在凄清的月光下呜咽,慌忙问:“怎么啦?”怀玢哭诉道:“他,他,他,刚才还好好的,突然不省人事了!”怜香不再细问,领着怀玢直奔黄无忌先生的家。黄先生从梦中惊醒,开门看见怀玢嘴唇哆嗦,有口难开,心中已猜到几分。未等问话,怜香先说:“黄先生,番客不省人事了,快去救他吧!”黄先生提起药箱就走,小跑到吴家,入房闻到腥臭味,不由地皱起眉头,伸手拉仁友的手,手已冰凉,摸不到脉息了。他怜悯地看着怀玢,低声说:“已经过世了。”见怀玢两眼空洞,茫然失神,又问:“刚才正行房事吧?”见怀玢点头,就说:“这叫上马风。当时若见他泻精不止,就推他下马,掐住会阴穴,再撬开牙关,灌入安宫牛散,或许还有救。现在晚了,元神已失,神仙难救了。”见怀玢眼神直直痴呆不动,黄先生心中不忍,劝她说:“人死不能复生,你要节哀顺变,以后抚养儿子,全靠你一人了!”

黄先生走了,怜香留下帮忙抱劭吉,让怀玢烧脚尾纸,送仁友上路。怀玢烧着纸钱,想到刚才还与仁友恩恩爱爱,如胶如漆,现在已经阴阳异路,生死永隔,不禁放声大哭起来。深夜寂静,哭声格外凄厉悲凉。龙眼树上的宿鸟一阵骚动聒噪,好像不忍卒听,扑棱棱飞走了。怀玢想起仁友说过的话:“秋月虽美,也不必一夜看尽。往后的日子,比树叶还要多呢!”更是肝肠寸断,真想一头撞死在丈夫跟前。一朵乌云遮住圆月,天地一片昏暗,吴厝巷的邻人都被凄惨的哭声惊醒了,在黑暗中彷徨,叹息道:“谁家女人在呼天抢地?谁暴死了?”

天亮之后,仁友暴死的消息好像长了翅膀,传遍吴氏远近宗亲。怀玢家里顿时热闹起来。怀玢母子已成孤儿寡母,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了

吴池进门就摆家长架子,坐上大交椅,架起二郎腿,仰头吐烟圈,开口就命令怀玢:“你是妇道人家,丧事应由我操办,先拿四百块出来,我要派人买杉做寿板,买布做孝服,买猪办祭桌,雇人做风水。丧葬大事,花钱不可数!不够再找你。”怀玢虽然对吴池很厌恶,可他是堂伯,只能听他发号施令。怀玢见他开囗就要四百,只好说:“手头哪有那么多现金?我要去变卖首饰,你下午再来拿吧!”吴池说:“不要哭穷,我侄儿的遗产不是你的。下午拿不到钱,我就去找族长。”

吴池扬长而去,怀玢气得发怔。她关起房门,偷偷取出一根金条,托怜香去银行兑换成现金。当时政府发行法币,不准百姓使用银元。怜香换回一千六百元法币。

下午,吴池一来,怀玢马上捧上四百块钱。吴池一边点钱,一边寻思:要多少钱,给多少钱。看来老番婆真的带回不少金银财宝。等办完丧事再使计恐吓这个孀妇,让她把财宝如数交出来,提防她把财宝卷走。”吴池贪婪的胃口大大膨胀起来。他数完钱,假仁假义地说:“侄媳妇,你放心!我一定会把侄儿的丧事办得风风光光,决不让侄儿受半点委屈。”

方善得知仁友去世,慌忙告诉母亲:“阿母,仁友妹夫过往了。吴家母子从南洋回来,没什么至亲,我和秋花可以去帮帮她吗?”李氏说:“这是吴氏宗族的事,我们是外人,不可多管吴家事。”方善又急急跑到米市街,告诉陈氏说:“阿婶,小番客突然故去了,能不能叫阿梅姐过去安慰阿玢?”陈贞德已知仁友去世,正在为女儿难逃克夫厄运而心碎,让方善一说,反而硬着心肠回答:“那贱人又没死,我们管不了吴家事。随她去吧!是她的命,也是她自作自受。”方善说:“还是让阿梅姐去一趟吧!”陈氏说:“正是大忙季节,香烟供不应求,阿梅要验货把关,哪来的闲工夫?再说,那贱人嫁人不需要娘家,死翁就需要娘家了?你不必替她瞎操心!”方善怆然离开常家。

仁友的丧事确实是吴氏宗亲的事。吴池和族长来主持丧礼仪式,吴厝巷吴姓人家都不见炊烟,“三声嚎,一顿饱”,扶老携幼,都到怀玢家中大吃大喝,每人还得到一套白孝服,一条白缠头。出丧那天,虽然穿孝服的白花花一片,可是直系血亲只有孤儿劭吉一人。吴池的长子吴仁兴抱着孝男劭吉帮孝男举招魂幡,绕着灵柩走圆圈。怀玢伏在灵柩上撞头不止,哭得声嘶力竭。

怀玢为亡夫做七,每日晨昏哭嚎,奉茶烧香,饭菜浇奠,累得死去活来。族内妇女每七日参加一次大祭,“吃饱换嚎”,又来大吃大喝。满七那天,怀玢请道士摇铃,请和尚诵经,给灵堂除灵。又让怜香姑帮她买来纸糊的大厝家具奴婢,还有大捆大捆的纸钱、大串大串的纸锭,连同拆除的灵堂,在门口堆积如山,点火烧化,送给亡人仁友使用,希望亡夫在阴府过上好日子,有钱送礼,免受恶鬼欺凌。望着熊熊燃烧的纸钱纸屋,怀玢痴痴地想:“仁友生前儒弱,凡事都要我来照顾;如今独居阴府,孤孤单单,冷冷清清,凄凄惨惨,天气凉了,知道加衣吗?肚子饿了,知道加餐吗?恶鬼见他软弱,不会作弄他吗……”怀玢越想越悲伤,心中酸痛,又哭得天昏地暗。苍天若无情,怎么也会无声无息地洒下淋淋泪雨呢?

满七除灵以后,怀玢家中不再那么阴惨惨冷凄凄了。可是房内房外,空空荡荡,不见丈夫身影,怀玢觉得家中没有一点生气,心中分外孤寂。

天亮起来,怀玢给亡灵奉茶敬香之后,无心吃饭,抱着儿子,在大厅懒懒地呆坐。天空昏暗,没有太阳;心中黑暗,没有希望。一只失群的孤雁在空中飞来飞去,凄婉哀鸣。雁叫声声,有如一把钝刀,慢慢割着怀玢的心;清泪点点,仿佛凄凄冬雨,一滴一滴落在劭吉脸上。

怀玢正在凄惶惶,忽见吴池带着一群族人,汹汹而来。怀玢见来者善,惊恐地站起来,讷讷地迎上去,战战兢兢地说:“阿伯阿叔,请坐,我去泡茶。”吴池说:“不要走,我们不吃茶。族长说:“我们是来问话的,你要老实回答。”怀玢见他们是来兴师问罪的,反而镇静下来,在一旁坐下。吴池说:“贤侄青春少年,又肥又壮,没病没痛,怎么说死就死了?”怀玢低下头。族长见她无言以对,厉声说:“仁友死得突然,死得蹊跷,我们不能不问。他患什么病而死,你总要跟族里说清楚吧?”仁友暴死,仿佛天塌地陷,怀玢痛不欲生,恨不能一头撞死,随夫而去,只是想到怀中黄口小儿,才强忍悲痛,勉为其难,挑起抚养孤儿的责任。如今丈夫尸骨未寒,坟土未干,这些丧尽天良的“亲人”就上门逼问丈夫死因,不是揭她的伤疤,往伤口撒盐吗?怀玢想起花好月圆的中秋之夜,竟是夫妻天上人间永诀之时;鱼水之欢的缠绵绻缱,竟是死神伸出的夺命魔爪,不禁心如刀绞,泪如雨下。

见怀玢泪水涟涟,低头不语,吴池暗暗高兴,自以为得计,与族长交换一下眼神,决定穷追猛打。族长问:“你不回答,做贼心虚吧?快说,契兄在哪里?叫什么名字?你和他不想做露水夫妻,妄想天长地久,于是合谋害死仁友,是不是?”怀玢仿佛挨了闷棍,头晕目眩,差点摔了儿子。她万万想不到,世间竟有如此歹毒的“亲人”,想要置她于死地而后快。她一时激动,真想把丈夫的死因说出来,转念又想:“若说出仁友死于上马风,他们会说我是狐狸精,把仁友害死。”怀玢羞于启齿,又怕招来更加恶毒的攻击,只好闭口不言,任人诬蔑。族长以为怀玢害怕了,狞笑说:“我们准备把你告上公堂,告你与人通奸,谋杀亲夫。”怀玢不知族人为什么要陷害她,也不知怎么为自己辩护,只说了一句:“你们不能血口喷人!”就呜呜咽咽哭起来。吴池说:“不要哭,哭也无用,哭也死罪。”族长说:“与人通奸,谋杀亲夫,不是一般死罪,恐怕要割肉条,千刀万剐。”吴池忽然音降八度,低沉和缓地说:“只要你把贤侄留下的财宝交给我们保管,我们就不去告你。”怀玢恍然大悟:原来他们是为抢夺财宝而来。想到亡夫一抔黄土未干,三尺之孤无托,“亲人”就来欺凌遗孀,不禁大哭起来。族长只好说:“晚上要想好了,我们明天再来。”悻悻而去。

不见月亮,星光死尽,浓黑的夜,深不见底,天地之间只有凄风苦雨。

冷雨轻敲窗,青灯惨如豆。怀玢忽然觉得自己两脚悬空,悠悠坠入万丈深渊。四周昏黑,只有巉岩,冰冷坚硬;只有黑水,汹涌澎湃。又有一只巨大的怪物,紧紧搂抱住她,用一只似手非手的爪子,粗鲁地抓挠她的下体,使她奇痒难耐,使她艰于呼吸。她拼命挣扎,发现自己其实躺在床上,自己双手紧抓着下体。仁友站在床前,默默注视着她。怀玢忽然羞愧难当,扑进丈夫怀里,哀哀哭诉:“阿仁,你好狠心!扔下妻儿不管,现在族长领人来抢财宝,若是给了,我们母子将来怎样生活?若是不给,他们要害我上公堂,吃枪子。我若死了,劭吉无父无母,要去靠谁?阿仁,该怎么办哪?”仁友一直没有开口,他不会说话,只会流泪。怀玢抱着仁友脖子,问他把铁盒给他们,买个平安,好吗?”看见仁友点头了,怀玢又问:“你同意了?”却见仁友摇头。怀玢急了,大声喊道:“阿仁,快告诉我,该怎么办?

怀玢睁开眼睛,灯焰摇曳,惨淡如鬼火,回想梦境,潸然泪下:“仁友好人,你点头了你怕我公堂受辱,你怕我牢笼受苦,你怕我蒙冤挨枪子,对吧?你怕劭吉无父无母,你怕劭吉无依无靠,你怕劭吉受人欺负,对吧?天呐!明天把铁盒子交给那帮恶人,我和儿子就一无所有了,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?劭吉要饿肚子了,没钱读书了!”怀玢一阵心痛。

清晨,吴池一进门就问:“侄媳妇,昨晚想了一夜,应该想通了吧?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;好人不做,母鸡扒粪屑。”怀玢不想再听他们的鬼话,抱出铁盒,当众打开,满盒珠宝,光芒四射,把众人的眼睛都闪花了。吴池和族长你看我,我看你;又是惊,又是喜;互相疑惧,各怀鬼胎。怀玢说:“仁友留下的财宝都在这里,你们爱管,就给你们掌管吧!等劭吉十八岁,再向你们要回。到时要不到,劭吉会去告你的。今天众目睽睽,总会有人出来作证。”怀玢从铁盒里取出一根金条,说:“这铁盒交给你们,我就一无所有了。我只留这根金条,劭吉过几年要读书,要靠这根金条供他。”吴池想不到番婆会带这么多的财宝回乡,更想不到怀玢这样容易哄骗,他得意地抬起头来,只见怀玢愤怒的眼光就像一把利剑,朝他直劈过来。他心里惊慌,却故作镇静,和气地说:“铁盒由我们保管,不会有错。等劭吉十八岁,再来找我。”族长说:“以后有人欺负你,我会替你做主。”

恶人们心满意足地走了,怀玢跪在亡夫灵前,撕心裂肺般地大哭。劭吉被惊天动地的哭声吓住了,也哇哇大哭起来。过往的行人听到绝望的哀号都唏噓不已,摇头叹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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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篇小说——沧海遥无特殊情况下于每周二、四、六更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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